【该文2021年1月23日刊发于新加坡《联合早报》言论版头条】
中国制裁美国官员：实效及期望
董玉振
在美国上一届政府结束任期后的第一天，中国政府即公布了制裁美国上届28名政府官员的决定，其中包括前国务卿蓬佩奥——这是中国制裁美国官员的最高级别。
这次颁布的制裁决定，与去年因涉及香港问题而制裁美国官员时有所不同的是，这次明确了制裁的实施范围：这些人及其家属被禁止入境中国内地和香港、澳门，他们及其关联企业、机构也已被限制与中国打交道、做生意。
中国去年因涉港问题而制裁美国官员的决定，被很多西方媒体认为是一种形式和姿态，实际效果不大。也报道了相关美国官员对被中国制裁的“不屑一顾”。但这次被制裁的范围已经明确划出，可能相关美国官员未必还能如此潇洒。
美国政商界高层有个著名“旋转门”，即退休高官离开公务员队伍后，转入到私人企业界，他们因过去的从政背景和人脉而具有约见当政官员以为工商界游说的便利条件，而美国政府高官中也不乏来自于企业界的高管。政府高官和企业高管之间的这一“旋转门”特色，李光耀就曾警惕并明确反对，将此作为新加坡高级公务员高薪酬体制的反面参照。
可以说，美国这一制度性的便利或既得利益集团刻意保留的制度“漏洞”，为很多高级公务员提供了离开政坛后谋求私利的便利条件，也为有关企业获取特殊利益创造了一个高效的渠道。
而中国政府这次制裁美国官员的范围中，恰恰就包括堵死这些被制裁官员未来进入工商界以谋取利益的“旋转门”入口。可以说，这要比美国制裁香港官员不能使用大型银行户头涉及到更大的私人利益。
今日中美两国不论有多大的矛盾和冲突，但短期内不会改变的事实是：全球最大的两个市场，各领域联系的密切程度也是世界之最，无论是贸易涉及到的工商业领域，还是文化学术交流涉及到的大学等文化教育机构，要找一个与中国没有任何来往的美国大型机构几无可能。而这些大型机构因可提供丰厚的收入甚至股权奖励，而成为退休官员的“旋转门”黄金入口。很显然，在今日的美国，没有哪个机构愿意冒和中国交往受阻的风险来聘请这２８位前高官，毕竟，他们虽然是有政府公关能力的候选人，但并不是太稀缺的人力资源，更非不可或缺。美国四年一次的换届，为大型机构储备了一大批这类没有年龄限制的特殊“人才”，其中包括甚至可坐满几巴士的前国务卿、前部长、前国家安全顾问，和一长队的前总统和前副总统。
这次制裁范围扩大到这２８位前官员的家属，是一个引人注目的特点。如果这个家属的范围包括成年的子女，那这个打击力度就未免有点太大了，甚至有点赶尽杀绝的意味。涉及到自己亲人的事业发展机会，这些前官员们想继续潇洒地“不屑一顾”，可能有点太理想化了。
简单地说，如果家人是在与中国有贸易往来的公司工作，那现在只有离职。如果是某个美国咨询或会计公司要继续中国业务，那这些人的子女就无法聘用，如果美国大学继续招中国留学生，那这２８人的家属就无法在这些学校工作……，关键是，中国是否真的会认真去调查这些前官员的家属就业背景了。
这次中国对离任高官的撕破脸皮制裁，是中美关系四年风雨飘摇的结果，希望这次制裁是个阶段性、标志性句号。纵观过去四年中美关系的发展，似乎有一个明确的迹象，就是中国对美国各类制裁的反制措施，有样学样，甚至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看头。
希望新一届美国政府能够反思川普政府的对华政策，制裁大棒当慎用。正如李显龙总理所说：没有多少国家希望加入把中国排除在外的联盟。已经道明：国际社会需要的是合作，制裁只会带来反制裁。
作者是本地出版人，战略与产业咨询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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